免疫疗法会不会改变癌症治疗的游戏规则？
最近，免疫疗法在癌症治疗中又取得了一次重大胜利。
一种免疫疗法药物Keytruda获得了美国食品药品监督局（FDA）的批准。这种药物通过刺激人体的免疫系统，对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患者进行一线治疗。也就是说，该药物可以成为这种病症的首选疗法，从而替代化疗。目前Keytruda是获批用于这种病症一线治疗的唯一一种免疫疗法药物。
由此看来，今后的癌症治疗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免疫系统进行。但这种治疗的机理是什么？又有什么优缺点？
“免疫疗法肯定会成为一种独立的癌症疗法。”西雅图Fred Hutchinson癌症研究中心免疫学研究部长Philip Greenberg博士在九月美国纽约举行的国际癌症免疫疗法会议的问答环节说。“我们总是说癌症疗法的三大支柱——放疗、化疗和手术——而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免疫疗法将会成为第四大支柱。”他说，“免疫疗法将能够单独使用，也会和其他疗法一起使用，但毫无疑问，从今以后它将成为癌症治疗的主要部分。”
现在让我们看看癌症免疫疗法的历史、现状和未来。
从Bessie的故事开始
据西雅图癌症研究中心记载，1890年夏天，17岁的Elizabeth Dashiell（昵称Bessie）坐火车时手被卡在两个座位之间，不久她发现自己手上被卡的部位出现一个肿块并伴有痛感。
她在纽约到28岁的外科医生William Coley博士那里疗伤。他进行了活体检查，希望从肿块中找到脓，尤其是感染的部位。但他发现了更棘手的东西：骨头上有一个灰色小块。那是一个被称为肉瘤的恶性肿瘤。为了治疗这例癌症，Dashiell对Bessie进行了截肢；但癌症很快扩散到她身体的其他部位。
1891年1月，Bessie去世。悲伤的Coley则继续将自己的职业生涯都奉献给了癌症研究。
Sloan Kettering癌症中心纪念馆记录到，Coley有时被称为“癌症免疫疗法之父”。
在研究中，他注意到癌症病人身上出现感染时，肿瘤会消减。这个令人惊讶的发现促使他考虑在病人身上故意造成感染可能会有助于治疗癌症。1893年，为了检验这一想法，Coley制成一种细菌混合制剂，并在癌症病人身上造成感染。细菌有时不但会刺激病人的免疫系统抗击感染，还会攻击身体里的任何“异己”之物，包括肿瘤。有一次，当Coley把链球菌注射到一位癌症病人体内、并造成丹毒（一种皮肤细菌感染）时，病人的肿瘤消失了——可能是因为癌细胞受到了免疫系统的攻击。
1900年代，有些研究者对Coley的想法进行过少量研究；但直到近来，免疫疗法才作为癌症的治疗方法被接受。“近十年来，免疫疗法经历了一场革命，从过去停留在实验阶段，并在癌症治疗中能发挥的作用存疑，到现在已经转向实践，并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Greenberg说。
1908年诺贝尔生理学医学奖得主、德国外科医生Paul Ehrlich博士利用免疫系统抑制肿瘤形成所依据的“免疫监视”假说，看来就是追随了Coley的理念。然而，据该癌症研究中心说，直到2000年之后，这一假说才被广泛接受。2002年在《自然免疫》期刊上发表的一篇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综述文章支持说，癌症的免疫监视具有有效性。
“癌症免疫疗法是指利用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来识别、控制、并有希望最终治愈癌症的治疗方法。”该癌症研究中心负责人Jill O’Donnell-Tormey在上月纽约召开的那次学术会议上说。“许多年来，许多人都不认为免疫系统能在癌症治疗中真正发挥作用。”她说，“但我认为现在整个医学界和肿瘤学家都同意免疫疗法是有用的。”
转变肿瘤学的方向
在接受过免疫疗法的癌症病人中，有一位很出名，那就是美国前总统Jimmy Carter。他曾患上一种被称为“黑素瘤”的致命皮肤癌。去年，他宣布自己在接受过一组手术、放疗和免疫疗法的治疗后，癌症已经完全治愈。Carter服用的药物就是Keytruda。该药物已证明可以治疗黑素瘤、非小细胞肺癌和头颈癌。这还不是唯一被证明行之有效的免疫治疗方案。
“近五年来，我们看到癌症免疫疗法具备许多优势和良好疗效，这正在转变肿瘤学的实践方向。”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癌症免疫疗法专家Crystal Mackall教授说。“我不想夸大其词。作为免疫疗法专家，我会从我的专业角度看问题，而这是带有偏见的。但我从事临床工作的同事们使用了‘革命性’这一词汇。”她说，“当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时，我想，哇，我们思考癌症治疗的范式真的变了。”
免疫疗法有许多种形式，包括疫苗、抗体、和药物疗法；还有多种进入人体的方式，包括注射、服用药片或胶囊、涂抹药膏或膏脂、或导管注入。
2010年，第一种癌症疫苗sipuleucel-T，即Provenge，通过了FDA的批准。该疫苗能刺激免疫系统对前列腺癌细胞做出反应，并在临床试验中使患特定类型前列腺癌的病人生存期延长4个月。另一种疫苗T-VEC，即Imlygic，在2015年获FDA批准用于治疗转移性黑素瘤。
还有一些抗体疗法也获得了批准。抗体是一种血蛋白，在免疫系统中扮演重要角色。实验室可以制造抗体，来帮助免疫系统对抗癌细胞。FDA已经批准了几种抗体-药物偶联物，包括用于治疗某些类型乳腺癌的Kadcyla、治疗霍奇金淋巴瘤和一种非霍奇金性T细胞淋巴瘤的Adcetris、以及治疗一种非霍奇金性B细胞淋巴瘤的Zevalin。
FDA还批准了某些被称为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的免疫疗法药物。这些药物能在某种程度上减轻癌细胞对免疫系统的伤害。而Carter所服用的Keytruda就是一种免疫检查点抑制药物。这类药物包括用于治疗霍奇金淋巴瘤、晚期黑素瘤、一种肾癌和晚期肺癌的Opdivo，治疗膀胱癌的Tecentriq和治疗末期黑素瘤的Yervoy。
另外，还有多种免疫疗法正在进行临床试验，例如CAR T细胞疗法。这种前沿疗法将T细胞从患者的免疫系统中取出，将其在实验室中进行改造，使其可以攻击特定的癌细胞，再将这种改造过的细胞重新注入患者体内。以这种方式治疗白血病和淋巴瘤的方法正在测试中。
“这种T细胞疗法真正令人兴奋之处在于，它反映了合成细胞生物学领域的最新进展。即，人们可以在细胞中加入一些基因，以改变这些细胞的行为、功能、以及识别模式。”Greenberg说。他还说，使用基因改造细胞的某些疗法最早将在2017年底获得批准。
据Fred Hutchinson癌症研究中心称，免疫疗法新药物的高昂价格也引起了业内的关注。例如，有人估计检查点抑制剂疗法治疗每位患者的成本可能达到一百万美元。
随着更多的疗法获得批准，许多科学家警告说，医生和病人同样应当为可能出现的严重副作用做好准备。用这些疗法调动免疫系统，可能会导致皮肤反应、类感冒症状、心悸、腹泻以及感染风险。有些新的癌症免疫疗法药物在有些患者身上甚至会引起关节炎。
在三位患者死亡后，Juno Therapeutics公司开展的一项测试治疗淋巴性白血病的某种实验免疫疗法有效性的临床试验被叫停。这些病人出现了脑水肿。Greenberg就是Juno Therapeutics公司的科学合伙人之一。
然而，“免疫疗法的一项优势、亦即未来医学的发展方向是精准医疗。免疫疗法杀死癌变组织，而不影响正常组织。从这个角度说，免疫疗法比其他疗法的毒性更小。有些患者接受检查点抑制剂治疗后，没有产生任何副作用。”Mackall说，“化疗永远做不到这一点，它肯定会有副作用。”“但众所周知，实际上没有任何事物是完美的，这种疗法还是存在某些副作用。但据我们目前所知，免疫疗法产生的副作用与其他疗法相比没那么严重和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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