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今天的月儿又圆又亮,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念您。阿爸,我来看您了,您好吗?
我离开您已经五六年了,您身体还好吗?您的胃痛病还经常犯吗?这是女儿最担心的事。阿爸,您原来的身体多棒啊,你有一儿一女,可您最疼爱的还是您的女儿我。打从我得了白血病,您心口就总是痛。医生说您是胃病,可您说,不是胃,是心口痛。
记得有一天半夜,我听见您对阿妈说,听说这个病没得治,可怜的女儿,还不如让我替她生病,她才16岁啊,我舍不得她走……说着,您哽咽起来……
我也躲在被子里哭了……阿爸,我也舍不得离开您啊!
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知道您的心口痛是因女儿而起的。阿爸,我不想死,我还没孝敬您呢,等我再长大一些,找了工作,赚了钱回家,好好孝敬孝敬您再走也行啊。
阿爸,病房的丽丽阿姨的姐姐是个记者,她说她好喜欢我。您还记得吗?那天,您给我买了一个金黄色假发,我把它戴在头上,再配上那顶大红色的蓓蕾帽,正好碰见记者阿姨。她问病房的人说,这是谁家的小妹妹呀,这么水灵?我拿掉假发说,阿姨,我也是病人呢,我的头发才两天就全掉光了……记者阿姨半天没说话,她轻轻地摸着我的头说,戴上吧,好漂亮的头发,谁给你买的?我说,是我阿爸。我看到记者阿姨有点惊讶地看着阿爸您。是的,您天天在地里忙,很显老,有人都说您是我的爷爷。其实您才40岁啊。
见记者阿姨望着您,您赶忙点头说,嗯嗯,她喜欢就好。
我太喜欢啦,只要一戴上它,我就变漂亮了。那天有一位叔叔来看病人,走进我们病房,看着一个个光亮的头说,我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怎么像少林寺?他的话把全病房的人都逗笑了,嘻嘻……
记者阿姨还说,我戴上假发,很像安徒生童话里的白雪公主!阿爸,我真的有这么漂亮吗?
阿爸呀,没有我的日子,您和阿妈一定多多保重自己啊,我会托梦给我哥,让他为你们多尽孝心。阿爸,您想我吗?如果想我,就答应女儿的要求,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女儿会在天上保佑您,保佑您和阿妈健康,平安。
小姑娘这次住院是来做第二个化疗。她的家就在市郊,兄妹两个,大哥已经成家立业,父母做点小生意,还算有点积蓄。看来她恢复得不错,第二个化疗应该没问题。
可是,我出外采访十天后,却意外地得知她因感染高烧死在玻璃房(层流病房)里。
我不是医生,但我认为,不论是用中医治疗或西医治疗,都应以益于生命为目的,以尊重生命为前提。因为生命的个体不尽相同,不能一味地公式化,一味地套用一种治疗模式。福建协和医院有位专家说得好:“方案是死的,人是活的。”
一旦发现生命体征受到威胁时,孰轻孰重?生命,生命,生命啊——朋友!有生命才有治疗,如果生命在你的过度治疗中消失,你的方案还能算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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